幸哥儿的奇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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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16〗【同人】[晟鹏]《在失去之前》 by 幸歌(「太子妃升职记」网剧接TV36集)

·写在前面的作者的废话:久等了!第十六章姗姗来迟,一眨眼已经到了2018,新的一年仍要感谢一路有你,我也会继续加油的!冬去春来,鹏哥和齐晟的故事也要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本章将近七千字,刀糖甜虐,大家自行判断。但我想,爱情本就是痛并快乐着啊~下一章,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你晟哥的漫漫追妻之路就要开始啦,还请继续拭目以待❤

PS.这一章配合《刚刚好》BGM一起食用,风味更佳❤



16.刚刚好

 

周身一切如旧,可这一回,张鹏再没能避开眼前人沉毅的目光。

四目相顾,张鹏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他只好保持缄默,告诫自己不要把这双眉眼与记忆深处的人重叠,却无法阻绝一个颤动从心底传遍了肢骸。他几欲能够听见那层自我保护的壁垒生出一道隙痕,而后犹如覆巢倾颓,开始寸寸崩裂。

张鹏不知道这到底要归咎于谁错估了谁,他不愿去想,现实却不肯委婉,赤裸而薄情地笑着那些长久以来他自以为坚实的伪装——面前这个人哪需要什么金戈铁马,只消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足以叫他溃不成军。

人们常常迟钝,犹似网络常常延迟,等了很久,才发现世界早已变了样子;试着剥开心扉上残破的面具,才发觉它早已与血肉连成一处,宛如揭开旧痂,牵扯一丝都痛极。

喉咙震颤,吐息之间,沉默仍在蔓延。没有人说得清,想要坦诚相对究竟需要多少勇气。

良久,张鹏才喃喃着开了口:“……我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齐晟望着他,绷紧的嘴角终于浅浅扬起了一个放松的弧度。

“我明白。”见张鹏置若罔闻,自嘲般苦笑一声垂下了头,他兀自继续道,“你不想说的,不敢说的,不好意思说的,我都明白。”

心思被言中,五味陈杂纠结在一处,好似哑巴做梦有口不能言,张鹏抬眼瞧了瞧他,只得继续沉默。

“要是我说对了,你就当给我面子吧。痛快点让我请你。成不成?”

这话以退为进,问得巧妙,张鹏自知无可回避,索性放弃了所有无谓的斗争,二话不说,拿起筷子便大口猛吃。好似出家人一旦破了戒便再没了顾忌,事到如今,秘密都不复存在,伪装支离破碎也再无意义,想到这儿,更有了几分破罐破摔的意气,什么吃相形象都成了过眼浮云,自己也闹不清心里在和谁较着什么劲,仿佛要把那无处发泄的一腔愤懑酸涩通通都随着这碗面一起消灭。

放飞自我忙着狼吞虎咽的当儿,偶然抬眼一瞧才发觉,齐晟一只手支在桌上撑着下颌,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老父亲般慈祥的神情盯得人着实浑身不自在,张鹏这才停了筷子,边咽边问道:“看什么。”

齐晟原本不过微微带着些笑意,被他这么一问,反而一个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这一笑笑得张鹏愈发觉得窘迫,不由得又问:“……你笑什么?”

“怎么,我高兴还不准笑了?”齐晟这才坐直了身子,敛起笑容正色道,“你这样可爱多了。”

意懒心灰之际,张鹏别无兴致迎合他,心底反倒没来由的忽然真心实意有些厌烦——这讨厌的心情甚至熟悉得令人有些怀念,或许已经过了很久,久到隔世经年,可仍旧觉得历历如昨。

“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一直觉得,我和你心里那个家伙不是同一个人,是不是现在还在想,这一切都和我无关?”

天机一语道破,张鹏无言以对,只好掩饰不安般埋头苦吃。

“你这是心病,我不能说这是什么错,但是,”齐晟望着他,继续说道,“我想告诉你,伤口放任不管,就会发炎溃烂,只有处理了才能愈合。我知道,有些心结刻骨铭心,不那么容易解开,可人活在当下,或许还能憧憬明天,再多遗憾,唯独不能重来。……别只顾着吃,明白我的话么?”

“没,你说简单点。”张鹏说。

齐晟只得叹了口气:“这么下去你迟早会出事,我不能坐视不管。”

“……我能出什么事?我挺好的啊。”张鹏却好似听了个笑话,竟满不在意地轻轻一笑,“不是有句老话吗,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这人,没什么长处,苟且偷生倒是在行,没事儿,我心大得很。”

他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齐晟瞧在眼里,恨在心里,直气得人牙痒。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到底是哪根神经出了毛病。

“不,”齐晟摇摇头,终于只是叹了一口气,“我是希望你好好地活。”

张鹏挑面的手蓦地顿了顿,笑容僵在脸上,挺了片刻,终还是无言以对。黯黯低头正准备继续动筷子,对面的人却再度开了口:

“不管你怎么想,我承诺的事,我一定会做。”

“……做什么?”张鹏禁不住问。

“治你的心病。”

张鹏扯了扯嘴角,呵地一笑:“你不是骨科大夫吗。”

齐晟也不答话,只自顾自说道:“那天晚上你问我,怎么才能忘了我。要说方法,也不是没有,你想知道吗。”

“……什么方法?”

张鹏犹疑了片刻,还是问道。

“简单说,理论上想失忆不难,手术和药物都能做到。但以目前的水平,无论哪一种,都还不足以普遍应用,换句话说,后遗症和副作用可能远远大于治疗效果,所以我不推荐。”

齐晟轻叹一声,又道:“还有一种方法,叫做‘选择性遗忘’。这个词你可能有所耳闻,不用打针吃药,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就能让你不再想起那个‘齐晟’。——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故事,你明白吧。”

张鹏思绪正神游,舀着碗里的汤默默听着,待到齐晟忽地抛出了个问题,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心里才隐隐生出一丝疑惑,不等他抬起头,便又听见对方仿若谈论天气般平淡如常而又郑重其事地再度开了口:

“张鹏,我们试试吧。”

张鹏一口汤差点儿全喷出来。

“……试、试什么?”掩着嘴边咳边问,一个紧张,都险些飙出方言来。

“你说试什么?”齐晟轻蹙起眉,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反问道,“除了谈恋爱,还有什么能试的。”

好在他说话时声音不算大,桌位间隔得也足够远,店员来去四下忙碌,故而谁也没有听见、谁也没有注意,这才最终免了一场震惊四座。

尽管如此,张鹏还是被这寥寥几个字震得傻了半晌。脑子里嗡嗡响了半天,总算找回一点儿思考能力、半懵半懂地明白了齐晟的话时,尴尬才如同潮水般猛地涨了上来。

“呃,你……”他本想笑一笑,过度不自然的笑容倒更像是嘴角微微的抽动。语塞了好一阵,才又道,“……你真幽默。”

齐晟看着他,眸色一凛:“我没开玩笑。”

这回,张鹏却出乎意料地笑了。

“但我们……都是男人啊。这,我……”

在齐晟的印象里,那天夜里,张鹏也曾这样笑过很多次。不是惺惺作态,亦非装模作样,或许是那时他醉了的缘故,笑容里带着几分狷狂放肆,叫人看了既难过,又觉得有些欠揍。而此刻再见他这副神情,齐晟倒没有什么想揍他的冲动,只觉得心里倏地一闷,恍如饿极的人被一口馒头噎住,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这不重要。”齐晟说道,“你好好想想,你如果真的不能接受,当初怎么会动感情,现在又为什么忘不了?”

“……我也不知道。”张鹏嘟囔着轻轻说。

“昨天早上我生气,是因为我没想到,”齐晟叹道,“没想到你第一反应竟是想用钱跟我划清关系。张鹏,你糊弄我也就算了,你能不能别老是糊弄自己。”

“……不是,”张鹏怔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才又继续道,“我是真的觉得这样不太好,我……我明白你是认真的。且不说性别的事儿,我知道我这种遭遇旁人看来特别可怜,你同情我也很正常,不是都说什么医者仁心……”

“你等等,这是什么话,”齐晟皱了皱眉,试着叫停他,“我说这些,不是因为可怜你也不是什么同情,和我是个医生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别告诉我你不懂。”

“……要是这么说,就更不可行了,”张鹏又苦笑一声,“我这个人什么德行,你多少也了解一些了,……真的不用你为我费心,有些东西,……我自己都还没想明白,反正……感情上的事,本来也不是这么随便就能说的……”

“张鹏。”闻言,齐晟语塞了半晌。良久才又低低唤了一声,语气却冷得发寒。“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生怕他误会似的,张鹏有些急切地开了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不是,所以我……”

他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平静,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以至于甚至来不及感受胸口近乎被撕裂的疼,也顾不得在乎桌下不由自主攥成拳的手,指甲都深深陷进了掌心里。

“怎么说呢,我没觉得你有任何不好,但是我……我一个大男人,我不想……真的,你能不能……别让我更瞧不起我自己,行吗……”

只言片语说出口,便已仿佛耗尽了全力。而后得到的,是彼此的漫漫无言,连空气也近乎随之凝滞。

直到一阵手机震动声从身侧传来,才如同暗示般使停顿的一切恢复运转。他们谁都没有马上理会,最终却是齐晟先开了口。

“电话。”

张鹏拿起手机,仅瞧了一眼就直接按了挂断。齐晟看着他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忽然问道:

“……你没别的要说了?”

“抱歉。我,我不能……你应该……”张鹏轻促地说。

不能怎样?又应该如何?他想,或许齐晟还在等着自己的下文,可他张了张嘴,终于只是掩饰般站了起来。

“对不起,同事催我呢。……我得先走了。”

齐晟纹丝未动地坐在那儿,没有点头也没有告别,没有挽留也没有目送。他默然望着前方,感觉到张鹏擦身而过时带起的一阵微风,听见他走远,还有他推开店门离去时,门口悬挂的风铃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发现对座空空如也,恍惚不曾有人来过,某一瞬他甚至有点儿惋惜——这一次,张鹏什么也没有落下。

天色仍旧阴沉,更衬得城市聒噪而压抑。

张鹏出了店门,他气喘吁吁,却并非因为赶路。这苦楚与两天前的晚上所罹受的滋味是如此相似,又不尽相同。他已无力分辨究竟哪一个更难过,只感觉到心脏无法言喻的悸痛,铺天盖地向他袭来,那摇摇欲坠的感觉让人发慌,仿佛被吊在了万丈深渊之上,下一刻便要粉身碎骨。

他仍在路上走着,步伐慢了许多,路人与他迎面走过,他便礼貌地往旁侧避让着。张鹏忽然觉得好笑,笑这生活里常常充满荒唐,就连一个人心痛不已孤自崩溃的时候,也还要记得不能打扰别人的匆忙。

张鹏想着想着便在心里悄然地笑了,可他再没有酒精可以用来麻醉精神,就只有清楚地承受着那不堪一顾的自我嫌恶。他边走边摸索着口袋里的烟,希望找到一些尼古丁聊以解脱。直到摸遍了所有的口袋他才恍然记起,自己早上出门前换了新衣服,身上没有带烟;后来即便想抽,却不愿让才换的衣服惹上烟味儿,想想也便忍了。

他想要问自己为什么,心里却似乎有个声音在歇斯底里喊着“别问了”。这时候,他才真真切切地懂得,所谓“自作多情”是有多么无聊,又有多么痛彻心扉。张鹏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闭了闭眼,才勉强止住欲脱口的冷笑。

不远处有一家售烟酒的便利店,他向那方向走去,路上,他经过另一家店铺,店门开敞着,店里的音乐放得很大声,穿透寒凉的空气,飘进了街里。

如果感情会挣扎 没有说的儒雅

把挽回的手放下 镜子里的人说假话

违心的样子你决定了吗?

……

张鹏意外地熟悉这首歌,尽管他个人并谈不上喜欢。只是办公室里偏偏有几个女同事近乎狂热地追捧着那位还颇有名气的歌手,整日铃声响着、嘴里哼着,时间一长,张鹏耳濡目染,也大多被迫听了个遍。

他向来对此类无病呻吟的伤感情歌不太感冒,可不知怎么,他忽然觉得,这首歌也没有那么矫情了。

那便利店很小,仿若一株微小的寄生植物,依附在这城市钢铁森林的一隅。午后没什么顾客,女店员百无聊赖地倚着柜台玩手机,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只见一个男人站在柜台外,手指敲了敲玻璃柜,淡淡地说:“拿包烟。”

她顺着男人的示意取了他要的那包烟出来,瞥见男人又顾自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个打火机。趁着他从怀里取出钱包掏钱的功夫,她便悄悄地打量起面前这位顾客来。

这男人身材匀称,个子还很高,可他低着头垂着眼,使得她并不能看清楚他的样貌。但她近乎直觉地觉得,他长得也一定很不错。然而奇怪的是,她也同时觉得这男人身上流露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让他显得和周遭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隐隐的异样感觉不禁使她有点儿紧张,但她还是麻利地给男人找了零。对方却没有立即理会,而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拆了那包烟的封,像个犯了什么瘾症的人似的,扯出一支叼在嘴上,燃着了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了口气,这才又慢吞吞地收了零钱,转身出了门。

女店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时才恍然后知后觉。

——自己方才所感受到的,那大约是一种悲哀。

她忽然有些抑不住地好奇,于是她绕过柜台,站在店门口,望着那男人离开的方向寻找他的身影。幸而他还没有走出太远,她没有费什么功夫便在人群里发现了他。他正要准备过马路,红灯却无情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忧伤的歌声还在通过音响传到路人的耳朵里,那个路口的红灯一向很漫长。

是否要逼人弃了甲 亮出一条伤疤 

不堪的根源在哪

可是感情会挣扎没有别的办法 

它劝你不如退下

……

张鹏站在路边等着,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毫一厘地化为一碰即碎的灰烬,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烟盒,是一盒玉溪。张鹏平时几乎不抽这个牌子的烟,不知为何,他只是没来由地突然想试试,他朦朦胧胧地觉得,好像曾经有什么人对他说,要赔他一盒玉溪,而那是谁呢?

他还没能回忆出什么答案,便听到一声短促的短信提示音。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一刹那,张鹏不禁缩了缩手指,有些犹豫。当他终于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详情,却不禁一愣。

——“今天是我唐突了,没顾及你的感受。”

张鹏看着这短短的一句话,一时竟有些发懵。他甚至还来不及从中理解出什么,下一行文字便又跃入他的眼帘。

——“我本来没抱希望你今天会来。所以你来的时候,我挺高兴的。”

——“我今天说的有点多了。因为我不知道下一次你还愿不愿意见我,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下一次。”

——“所以我得把话都告诉你,不然可能就没机会说了。”

张鹏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红灯早已变成了绿灯,身旁的人群犹如河流破冰开始涌动,可他浑然未觉。短信一条一条发来,手机一次次发出震动提示,那震颤微乎其微,却顺着他的手指几乎传到了心尖。

——“我知道,你没打算和我做朋友,我也知道,我们不可能做朋友。但有些事,我必须让你明白。”

——“我从来不会大半夜特意去给别人送东西,从来没管过别人撒酒疯说要尿我车里还带他回家,从来没伺候别人一整夜第二天还要生一肚子气。就只有你。”

——“那天晚上,我其实想了很久,想了一万种把你扔出去的理由。”

——“可是你睡着了,还抓着我不放,说梦话叫我别走。后来我出去抽烟,再回来的时候,发现你出了一身冷汗,你趴在那哭,鼻涕眼泪湿了半个枕头。”

——“我竟然都没嫌恶心,只觉得你是真傻,都这样了还自欺欺人什么呢。”

——“可能傻也会传染吧。你说,你这样让我怎么放手。”

得了吧,张鹏忽然哼一声笑了出来,他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对自己说,不过几句花言巧语,你也信?

他笑得很突然,惹得身旁几个路人都忍不住回头瞧他,但他仍旧旁若无人地笑着。他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笑,也不清楚这究竟是讥笑还是苦笑。他只是听着心声不知疲倦地对他唠叨,仿佛一个多事的大妈在教育邻居。

得了吧,这世上没人会蠢到两次被同一块石头绊倒;得了吧,你好了伤疤又忘了疼吗?——何况你还没好。

得了吧,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即便偶尔成真,王子也总是爱着公主。王子本来也就是该爱着公主的。倘若万一,王子爱上了公主的影子——那又怎么可能呢?即便有可能,就连影子自己都会替王子感到惋惜的。

或许影子也并非无情。张鹏忽然觉得,那些老人念叨的“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他想起来,自己还很小的时候,到一个亲戚家拜访,那家人有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孩子,很受疼宠,大人们给他买了许多十分珍贵稀奇的玩具。

那些东西就好像闪闪发光的宝藏,没有哪个孩子会不心动的。可是当那男孩儿热情地邀请张鹏一起玩儿时,他却拒绝了。那时候,男孩儿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很不解,他或许是以为张鹏没有发现那些玩具的闪光之处,他便试图给他展示它们的玩法,后者却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远远地跑开了。

如今看来,那模样一定显得很可笑,明明渴望无比,却还要强装作毫不在意。可年幼的自己未曾想得那么复杂,他只是害怕。

他害怕自己知道那些玩意儿有多么有趣、害怕自己会情不自禁地喜欢上它们、害怕自己在没有了它们之后寝食难安伤心不已。然而他同时又清楚地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必然会离开,就算他哭喊打闹,自己的家人也绝不会给自己买。于是他才近于本能地做出了抉择——有些东西如果注定要失去,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得到。既不曾得到,失去也便无所谓失去了。这个道理,他在很小的时候便懂得了。

望而不及只会叫人徒生惆怅,得而复失却是实实在在的痛心入骨。小到一支用得趁手的钢笔、一件很喜欢又不舍得穿的衣服,更何须说,一个爱了很久的人呢?

烟早已燃尽了,心底的声音还不肯罢休,却不再滔滔不绝,而只是反反复复问着同一句话——你还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他吗?

张鹏根本无法想象,也根本不敢去想象,纵是答案或许早已心知肚明。他放弃了继续思考,手机却忽地再度传来了震动。

——“上辈子我能给你的,我可能很多都没办法再给你。上辈子我做不到的,如今我都可以用这辈子慢慢地还你。”

——“你说我们拿命彼此爱过,可我觉得我一定是辜负过你的。”

——“我们的路都还很长,我还不想就这么放弃,我也不想让你放弃。”

——“刚才有句话,我没来得及当面告诉你。也没敢直接说,我怕吓跑你。”

——“张鹏,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

绿灯变成了红灯,红灯又变成了绿灯,如此往复。城市的喧嚣依旧,女收银员站在店门口望着那个方向,看着那个买烟的男人一直站在那儿,没有走出半步。

那首飘进空气的歌还在循环播放,她忍不住随着旋律轻轻哼着。

我们的爱情到这刚刚好 剩不多也不少还能忘掉

我应该可以把自己照顾好

我们的距离到这刚刚好 不够我们拥抱就挽回不了

用力爱过的人不该计较

……

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张鹏的手上,而后是两滴三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些文字。他想着或许是下雨了,抬头看了看,却发现天空还是那个样子,身边谁也没有撑起伞。

他这才恍然,——原来,那是他的眼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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